Carl June:第一种能治愈癌症的疗法-创新-知识分子

Carl June:第一种能治愈癌症的疗法

2019/12/09
导读
Carl June 的演讲标题是《第一种能治愈癌症的疗法》。他为我们分享了CAR-T细胞免疫疗法开发、应用和未来发展的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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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rl June 的演讲标题是《第一种能治愈癌症的疗法》。他为我们分享了CAR-T细胞免疫疗法开发、应用和未来发展的情况。


以下为演讲全文:


今天我想和大家讲述背后的故事。CAR-T细胞实际上是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的缩写。T细胞是人体内的一种细胞,可以针对病毒产生免疫反应。英文中的“嵌合”(Chimeric)源于希腊语,是一个希腊神话中的怪物,拥有拥有狮头、羊身、蛇尾。这里指B细胞和T细胞的一个结合,人体内是有B细胞的,它会产生抗体,从而保护你不受细菌的感染,T细胞会保护人体免受病毒的感染,而CAR-T细胞是B细胞和T细胞的嵌合。


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会进行癌症研究。1971年,我被斯坦福大学录取,当时正值越南战争,所以我参加了海军学院,没去斯坦福大学。在1975年的时候我又去了医学院,在海军的这20年我一直在做艾滋病方面的工作,在海军这20年的工作对我非常有帮助。


1999年我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,现在我依然在那里教学,在那里我开始了CAR-T细胞的研究。这就是我的背景,其中发生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。


有一个非常知名的棒球运动员叫做尤吉贝拉,他说如果你遇到一些好的机会,请把握住,一般来讲,一个人在路上遇到分岔口时,会犹豫不决,但你只管向前走就好。我想传递给大家的信号就是,往往在你职业生涯中发生的一些你没有想到的变化,可能会是一个好的机会,所以你要抓住这个机会。


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进行医疗研究。因为之前发生了越南战争,我进入了医学院,这是我人生道路中的转折点。一开始我专攻骨髓移植,因为当时我在海军,海军希望对那些因福岛、切尔诺贝利事故受到辐射的人进行治疗,当时有很多潜水艇里面也有这种核反应堆辐射,所以很多病人需要进行骨髓移植。这就是我职业生涯的起点,也是我后来对白血病进行研究的一个起点。


我在海军的时候不能够对癌症进行研究,只能研究感染性疾病,所以20年来我一直治疗艾滋病还有疟疾,结果发现这对我来讲是很宝贵的经历,因为我知道了怎样利用艾滋病病毒,这对生成CAR-T细胞很重要,我们对T细胞进行改造的方法之一就是使用艾滋病病毒进行改造。


因为我在海军部队工作过,所以我对艾滋病病毒有非常多的了解,这些经验可以为癌症的治疗带来借鉴,我后来在宾大开始了癌症的治疗研究。


对于癌症我有着深入的了解,我的第一任太太41岁时罹患癌症去世。后来我再婚,发现其实做癌症相关的研究和新的实验是非常困难的,这些都是我人生的一些转折点。


CAR-T的生成过程首先就是取血,在实验室通过HIV病毒进行改造,就产生了一个经过改造的细胞,然后再进行冷冻,之后再放回病人体内。


整个过程,我们称之为静脉对静脉。从最初细胞生成,到最后植入到病人体内,大约需要两周的时间。


CAR-T细胞在体内可以存活很多年,埃米莉2012年接受了治疗,现在她的体内还有CAR-T细胞,所以只要注入一次CAR-T细胞,就可以在人体内存活终生,它在人体内的半衰期是70年。我们认为患者之所以会持续出现特殊反应,甚至有些很严重,是因为细胞在体内与癌细胞作斗争。


埃米莉6岁时接受治疗,现在她已经14岁了,非常健康,她体内还有CAR-T细胞,她现在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了。


CAR-T是首次通过改造细胞和基因的成功疗法。埃米莉是在2012年接受治疗的,当时诺华就开始对CAR-T细胞的疗法进行许可,当时是在我们的实验室做的研究。临床实验结果表明,癌症复发消除率达90%,所以我们发现这个疗法是非常有效的,尤其是针对晚期白血病,于是CAR-T就成为第一个非常有效的改造细胞和基因的疗法。2017年的8月由美国FDA批准,明年中国药监局可能也会批准其进入中国市场。


有一家南京传奇公司,正在针对骨髓瘤研究生产这样的T细胞,目前已经与美国强生公司合作。强生是美国的一个制药公司,现在这个疗法在中国和美国很快会得到批准,这非常令人振奋。


CAR-T细胞治疗有一个副作用叫做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(CRS)。埃米莉当时发高烧非常严重,也是因为这个原因,在注入细胞3天后,她的体温持续达到40多度。其实她没有感染,而是因为癌症细胞被T细胞杀死,产生了副作用,然后她就出现了这样强烈的反应。


我们发现这种情况只发生在病情开始好转的患者身上,如果效果不好就不会出现发烧,当然很遗憾这样的病人最后还是会因为白血病而死亡,但是如果出现了CRS,就意味着T细胞正在对癌症细胞进行攻击,所以反而是好事。


托珠单抗是一种药物,我们用它治疗埃米莉,抑制了副作用。很幸运埃米莉的治疗效果非常好。


我的女儿6岁时得了GRA,即青少年类风湿性关节炎。当时治疗GRA的药是日本的一位教授发明的。我在2010年的时候是免疫学会主席,我就请日本的这个教授来美国,给他颁了奖,就是因为他发明了这种药。这种药可以阻止细胞因子释放综合症,也就是刚才埃米莉所出现的综合症,在她出现症状之后,我们用了托珠单抗,副作用马上就消失了,非常成功。


现在托珠单抗和CAR-T疗法都通过了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审批,如果病人注射了CAR-T细胞,就要用托珠单抗,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两种药同时被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审批的原因。很幸运我们在机缘凑巧下发现了二者结合产生的效果。当事情进展正常的时候,接下来会怎么样呢?有的时候事情又可能不是那么如意,有的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,找不出原因。


例如在我们治疗的第十个病人时发生的事,这也是我们得到的教训。右边的这张图上的一些曲线,是CAR-T细胞的值,我们可以据此对病人的T细胞值进行测量。埃米莉体内的CAR-T细胞数量在治疗后的第7天达到峰值,然后又降到一个较低水平,9年之后体内依然有CAR-T细胞。


大家通过红线可以看到,病人体内CAR-T细胞在达到巅峰的50天后就放缓了增长速度,我们发现CAR-T细胞来自于一个母体,也就是说CAR-T细胞具有可再生性。这令人震惊,换句话说,效果是显而易见的。我们只需要对一个病人用一个CAR-T细胞进行治疗就可以了。


这是我们对所谓的异常值进行研究发现的结果,我们只需要把这个CAR-T细胞做好了,而不需要讲究量。当然我们还得到了很多类似的经验,CAR-T细胞现在已经是一个全球使用的疗法了,我们对埃米莉治疗的时候,全球只有3例临床实验,且都在美国,但是现在大家去网上搜索叫做一个临床实验的网站,你可以看到所有临床实验。


现在已经有400多个遍布全世界的临床实验,其中大多数是在中国和美国进行的,很少在欧洲。除了澳大利亚,南半球一个都没有,研究最活跃的地方就是中国,第二活跃的是美国。所以,我希望在未来几年里CAR-T细胞可以获批治疗各种癌症。


但是,还有一些社会挑战我们必须要解决,其中之一就是CAR-T细胞非常贵,因为一个细胞只能治疗一个病人(量身定制的疗法),中国现在有许多工作可以通过机器人或者是自动化生产,而不是使用人的劳动力来降低成本。


另一个方法就是利用第三方CAR-T细胞,也就是说不再从病人自己血液当中提取,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万能的方法,就像处理红细胞一样。这样的话如果我们能够进行集中的生产,然后供多个病人使用,就会降低成本。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关于成本的,总体来讲癌症治疗就非常贵,以前癌症病人很快就去世了,所以说对社会的成本不是很高。但是现在有很多癌症药物,人们虽然不能得到治愈,但能延长生命,为了治疗患者人们一直在花钱,年复一年。


我们需要的癌症药物,是能够对病人进行治愈的。在美国,一个新的癌症药物2017年的平均成本是15万一年,我们不能持续这样,我们必须要找到新的办法,让病人能够被治愈,而且要一次性的,就像疫苗那样。


2015年,副总统拜登参观了我的实验室,他创立了一个癌症登月项目,这个癌症登月项目是为了让不同的实验室合作。我现在也开始和上海的一些实验室进行合作,我们通过合作来取得更快的进展。副总统拜登的儿子因脑癌去世,所以他非常重视癌症的治疗。


在这里我想向大家分享的是,埃米莉已经长大了,这两张照片是她接受治疗后的第两年和第三年的照片,现在已经是治疗后的第六年了,她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,幸运之神说,目标就是成功永恒的条件。


她现在已经出名了,2015年奥巴马总统还接见了她,研究人员进行了新一轮基于埃米莉的科研。当时,埃米莉在白宫和总统待了一天,最后奥巴马总统问她有什么想做的,或者说总统能够为她做什么。她说本来我今天应该要去上学,所以奥巴马总统就在白宫写了一封信:请您原谅艾米莉今天没有上学,因为她同我在一起。


这是我另外一个病人沃克斯,他受到了教皇弗朗西斯的会见。沃克斯是一个亚裔美国人,他也患有白血病,后来接受了治疗,现在他已经上大学了。2017年所有经过治疗的孩子和我团聚,我们一起庆祝CAR-T疗法受到了FDA的批准,所有的孩子现在都已经被治愈了。


所以,我非常的幸运,对我来说最好的奖励莫过于,患病的孩子和父母说的那句”感谢您的救命之恩”,所以我觉得自己是被上帝保佑的人,谢谢!


注:本文转载自公众号“腾讯科学WE大会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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